棘城志

【英雄无泪/泪痕剑】【高卓/司卓】破泪沉沙 第五章

小说和电视剧的混合。

cp是高渐飞x卓东来,以及司马超群x卓东来。

第五章 失踪的镖

 

【一】

小高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直到黑暗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提着一口箱子的人。

 

现在已经不早了,大多数酒馆都已经打样,可是像大同这种地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喝酒,就总能找到开着的酒馆。

萧泪血就带着小高去了这样一家酒馆。

这是一家很小的酒馆,屋里只摆了三张桌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伙计坐在门槛上,两眼发直的看着远处的灯笼,连他们走进来都没有招呼一声。

柜台后边站着一个很老的老头子,头发已经快要全白了,正无精打采的算着账,萧泪血和小高走进来,他也只不过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赵七,”老头子站在柜台里有气无力的喊,“打烊了,去把门关上。”

那个一直坐在门槛上发呆的小伙计应了一声,立刻就麻利的跳起来,把门关好,上了门闩,就好像他根本没看到屋里还坐着两个人一样。

伙计关好了门,老头子就从柜台后边慢慢走出来,他不但头发快要全白了,连走路也是颤颤巍巍的,可他两只手上却拿了七八个酒坛子,这些酒坛每一个看上去都摇摇欲坠,可却偏偏一个都没有掉。

老头子慢悠悠的把酒坛一个接一个放到桌子上,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了两只碗出来摆上,然后连看都没再看这两个人一眼,就一言不发的带着小伙计从后门出去了。

这中间小高始终像个木头做的傀儡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果换做以前的他,大约会很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老头子又到底是什么人,可他现在似乎连一丁点好奇心都没剩下来。

萧泪血在小高面前放了一只碗,又给他倒了一碗酒,他就拿起来喝下去,再倒一碗,他又喝下去。他这样连续的喝了七八碗之后,萧泪血把酒坛放在桌面上,终于开口了。

“我猜,卓东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其实应该姓萧,你也应该姓萧。”

他一字一顿的说,“本来,你应该叫他一声叔叔。”

小高忽然冷笑了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但他说出来的话就一点也不好笑了,“他本来还应该叫你一声哥哥,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叫。”

萧泪血蜡黄色的脸上仍旧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却已黯淡下去。

小高拎过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这次他却没有马上喝干,而是盯着那碗酒看了一会,忽然说,“这世上有很多本来,可是这些本来都没有发生。”

他像是说给萧泪血听,又好像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如果一个人的麻烦并不是酒带来的,那么喝酒就一定解决不了他的问题,甚至于,他酒喝的越多,血就越冷,头脑就越清醒。

小高此刻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比如卓东来昨天晚上说出那番话,露出那样的神情,不过是因为他在幻觉里看到了另一个人。再比如他一直以来非常相信卓东来,也并不是因为卓东来本身有多么稳妥可靠,而是因为他自己乐意相信。

除此之外,他还想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原来他似乎从很早的时候起,就对卓东来有了感情。

这感情实在过于复杂,既有向往和仰慕,又有欣赏,仇视和欲望,既甜蜜,又酸涩而痛苦,既纯洁,又淫荡。

如果说以前他对蝶舞的感情,就像是欣赏眼前飞过的美丽蝴蝶,那么现在他对卓东来的,更像是心底住进了一只安静的野兽。

它就蹲在那里,既没有笼子,也没有铁链,它一声不响,匍匐在地,可小高知道,野兽就是野兽,迟早有一天会露出它的獠牙和利爪。

这些诡异又奇妙的感情,追根溯源,似乎只不过是几个月以来的事情而已,可小高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一生。

他忽然就理解了司马超群。

 

【二】

高渐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酒馆的小伙计正在拆开门板,日光和灰尘轻飘飘的落到他的眼睑上。

他扶着额头慢慢坐起来,他昨天喝的实在太多,现在头还很疼。

但他几乎立刻就僵住了,因为卓东来就坐在桌子的对面,正在安静的吃早饭,而萧泪血已经不见了。

卓东来看上去就好像已经把昨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看到小高坐起来,居然还对他笑了笑。

“总镖头请用饭。”

小高这才看到他面前也放着一份早饭,比卓东来的还要丰盛的多。他喝了一夜的酒,现在已经很饿,所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把盘子拖到面前。

他们沉默的吃完了早饭,小高刚刚放下筷子,孙达就走进来,恭恭敬敬道,“总镖头,卓爷,已经准备好了。”

小高问,“准备好什么?”

卓东来淡淡道,“我要出一趟门。”

他既没说去哪,也没说去做什么,但小高知道,卓东来绝不轻易出去,如果他真的决定要出去,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确实需要他亲自去做。

但是卓东来似乎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已养成了解释自己行为的习惯,所以他接着说,“有一支镖不见了。”

 

公孙影子现在的心情很愉快。

三天前,他接到大同传来的消息,高渐飞已经打败了铁刀门门主赵千河。

他虽然声称是孤身而来,但却有人看到他的副手,传说中的紫气东来卓东来出现在大同城里,他们决战之后的第二天卓东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而他出城的那条路,显然不是回长安。

公孙影子立刻就往长安派了一只鸽子去询问这件事,得到的答复是,大镖局丢了一支镖,那支镖本来是要寄往某个根本不存在的地址的,而卓东来亲自出门去找了。

大镖局已经许多年没有丢过一支镖,即使在司马超群刚刚身死,大镖局一片混乱的时候都没有丢过,而现在却丢了,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而能让卓东来亲自出马去找的镖,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这箱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现在就放在公孙影子面前的桌子上。

因为那个劫镖的独行大盗钱清风为了躲避大镖局的追杀,竟然慌不择路的逃进了关东,而他的属下已经早大镖局一步找到此人,杀了人夺了镖。

公孙影子猜卓东来现在一定很生气,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越发的愉快。

箱子里放的全都是书,甚至有一些还是用梵文写成的,这些书的年代显然已经很久远了,里面的纸张都已经发黄发脆。公孙影子非常仔细的检查了每一本,直到他发现其中一本厚的有些奇怪。

他把那本书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很快找出了其中粘在一起的两页。两页纸撕开以后,就露出藏在中间的另外一张薄薄的纸。

说是纸或许也不是很恰当,那东西又轻薄,又柔软,比纸要光滑的多,而且看上去已有了年头。

公孙影子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张人皮。而且仔细看就会发现,上边的字迹也并不是写上去的,而是用刺青刺上去的。

这样一件东西,已经足够诡异,但比它更诡异的是这上边刺着的东西。

这是一张指向斑衣教总坛的地图。

斑衣教虽然已经覆灭了几十年,当年却是盛极一时,无论是教中财富之丰,还是教主武功之高,都令后世人艳羡不已。只是斑衣教覆灭之后,他们的宝藏究竟去了哪里,却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

公孙影子又笑起来。

这样的东西,也确实值得卓东来为之专门走一趟了。

 

 

【三】

 

八月十二。

长安。

卓东来回到大镖局时已是傍晚,他甚至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去了风飞云会。

他走进去的时候,小高正在喝酒,桌上已经堆了五六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子。

卓东来皱了皱眉头,尽管他看的出小高现在还很清醒,但他同样看的出另外一件事,就是小高如果继续喝下去,大概也清醒不了太久了。

所以他走上去,想把小高面前的酒壶拿开,但小高的手立刻握住了另外一边。

他们俩僵持了一会,最后小高终于松开手。只是他虽然松了手,眼睛却仍然死死地盯在那只酒壶上,同时用一种非常冷淡的语气说,“就连我喝酒你都要管吗?”

卓东来淡淡道,“你喝酒我当然不会管,可是你如果一定要每天都喝到醉醺醺的,我就不得不劝一下。”

他嘴上说着劝,手上却已经把酒壶放的远远的。

他又看了小高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是因为之前在大同的那些事情痛苦,那么我劝你大可不必。”

小高浑身一震,猛的抬起头来看他,但卓东来的那双灰眼睛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他又叹了口气,“因为那件事对我来说并不完全算是个意外,对你才是。”

卓东来这样的人,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在带着人走出明月阁小楼的那一刻,就知道在城西等待他的不只是薛千庭和他手下的二十六个好手,还有装在一只竹管里的浮生。

他当然知道浮生这种药,也知道它的效果,因为他曾经就用过这种药,在司马超群与赵千河一战前,对后者做了一点手脚。

所以他本可以躲开那一筒药,甚至为了稳妥起见,他完全可以让另一个人伪装成小高,引出那个包围圈。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原因说出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即使像卓东来这种人,有时候也是会想要在美梦里沉浸一会的。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小高会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

所以最后他说,“这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也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而产生其它不必要的感情。”

过了很久,小高终于说话了,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问,“你说这是不必要的感情?”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对你唯一的朋友有这种不必要的感情?” 小高说,“一直到你清醒以前,你都缠在我身上开心的要命,是不是因为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他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像藤蔓上的毒刺一样伤人,不只刺伤卓东来,也在刺伤他自己,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卓东来的脸已经苍白的快要透明,但他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很久,他终于说,“因为就算是我这种人,也知道人的感情是自己没办法控制的。”

小高说,“哦?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的感情就是可以控制的?”

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卓东来旁边,盯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在你心里,只有你和司马超群才算是人,别的都不是?”

卓东来没有退缩,他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要成为一个大英雄,而英雄是没有血和泪,也不能有任何污点的,即使是司马超群也不行。”

这就是司马超群为了成为一个大英雄而付出的代价之一。

卓东来其实知道很多事情。他知道司马超群并不想娶吴婉,所以在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就再也不肯跟吴婉同房,他也知道二十年来司马超群只要在长安,每天晚上都会看着紫气东来的方向,甚至有很多次,他已经走到了紫气东来的门口,已经举起手想要敲门,但是最后还是放下手回去。

卓东来知道这些,是因为那些时候,他就站在门的另外一边。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那扇薄薄的门,根本就不需要敲,只要轻轻的推一下,马上就会开了。

但他们谁都没有这样去做。

小高沉默了很久,终于说,“我明白了。”

卓东来又看了小高一会,柔声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人过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小高冷冷道,“不必了,我现在忽然发现人真的是一种非常麻烦的东西,我还是宁可跟我的剑呆在一起。”

他说完,就不再看卓东来一眼,自己走回内室去了。

卓东来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开。

他们都走开了之后,桌子上的一只早已摇摇欲坠的酒壶忽然倒了,它在桌子上滚了两圈,终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四】

第二天一大早,高渐飞就走进了紫气东来。

卓东来已经坐在他那张宽大的书桌前,正在查看各地来的线报和账本,高渐飞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看上去小高昨天晚上睡的似乎不怎么好,他眼睛下还有一圈阴影,但他的精神倒是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因为他现在看着卓东来的样子,就好像大同这个地方根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这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也许是因为他只是假装想通了,但卓东来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做纠缠。

他开门见山的说,“我查到了那支镖的下落。”

小高问,“那是支什么镖?”

卓东来说,“是一个住在边城别离居,姓王的客人,要送一箱子旧书到长安子午街松风书局。据说是唐末五代的孤本,所以请了四个一流的高手,要十天之内送到。”

“可是子午街上并没有松风书局,那条街我曾经走过,街上只有两家书局,一家叫西风书局,一家叫松柏书堂。”

 “你说的对,确实没有这家书局。” 卓东来说,“所以看到这个地址的人,就会把镖送回大镖局。”

“所以当大镖局要寄送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时,就会用这个地址?”

“是的。”

“那么这箱旧书里面,一定放了一些别的东西。”

“放了。”

“放了什么?”

“一张地图,” 卓东来慢慢的说,“一张记录着边城外,沙漠里,斑衣教总坛的地图。”

小高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曾经听高山说起过斑衣教,他们一度极其强盛,后来却因武林中的正派人士联手而终至覆灭。

他接着问,“斑衣教总坛里有什么?”

“可能是富可敌国的财宝,也可能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笈。”

“是谁劫走了镖?”

“一个叫做钱清风的独行大盗。”

“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很有名。”

“是的。” 卓东来笑一笑说,“因为他本就不是做这一行的,他也并不姓钱,他的祖上就是当年斑衣教的残党。”

“那么现在那张地图在谁手里?”

卓东来眯起眼睛。

“公孙影子。”

 

但拿到地图的公孙影子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毕竟斑衣教已经消失多年,大镖局能找到这张地图已经足够奇怪,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的要劫大镖局的镖,整件事看起来实在是很蹊跷。

所以他召来了当时杀人夺镖的两个下属。这两个人一个叫王应,是河南人,另一个叫陆长荣,是山西人,这两人属于同一个寨,却在不同的堂口,那天是被派去寻找钱清风才临时安排到一起。

这两人现在都已站在他面前,公孙影子问,“钱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应说,“大概四十多岁,个子很高,轮廓很深。”

陆长荣说,“对,看着不像是中原人。”

他想一想,又说,“他当时还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高领袍子,现在八月天,这穿法实在怪的很。”

王应立刻接口道,“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人身上很多纹身,连脖子上都有,所以才要穿着袍子盖起来。哎,这人瞧着神神叨叨,要我说,根本不像个独行盗。”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一些其它的细节。

公孙影子沉默了一会,终于说,“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他觉得王应有一句话讲的很对,这个钱清风,听起来确实不像个独行盗,或者说,这人更像个魔教中人。

他是否就是当年斑衣教的残党?或者斑衣教并未真正的覆灭?

他想了一会,就叫来送线报的属下。

“边城有什么动静?”

“卓东来已经加派人手去了边城。”

“很好。”

因为他已决定接下来也要去一趟边城。

 

尽管公孙影子已经决定去边城,但他仍然没有马上出门,因为如果他现在出现,简直是等同于他站到长安大镖局的门口,跳着脚大声告诉卓东来,那支镖是他劫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要先看一看卓东来的笑话。

如果说公孙影子这个人有什么怪癖的话,那一定是他非常的讨厌卓东来,尤其见不得他算无遗策的样子,所以如果卓东来没料到他的行动,他就会很开心,如果卓东来因此而非常生气,他就更加开心。

所以他在家足足等了一个月才出门,明面上的说法是去万马堂谈马匹生意。

万马堂处于大镖局和关东二十七寨的中间,现任的堂主马书砚又是一个有名的老好人,向来谁都不得罪,公孙宝剑其实一直都跟他有生意往来,只是一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从不在人前现身。

 

所以当他化名关海青,并且住进了边城别离居之后没多久,马书砚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马书砚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看上去既有些读书人的儒雅气,还带着些生意人的精明之感,只是两种都不过分,既不会让人觉得迂腐,却也绝不市侩。跟这种人做生意,总归是要安心一些。

他已经找上门来,寒暄之后就没有再绕弯子,而是开门见山的问,“公孙大爷这次要多少?”

公孙影子道,“三十匹。”

马书砚摆摆手,“上个月已经有人来挑走了一批最好的,公孙大爷不如再等等?”

公孙影子本来就不是来谈生意的,立刻顺水推舟的说,“不急。”

马书砚又说,“我听说,公孙大爷最近在边城打听斑衣教的事情。”

公孙影子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说,“我听说书的讲起来,所以很好奇。”

马书砚笑了笑,“既然公孙大爷想知道,我就说一说我知道的事情。” 

他走了几步,指着这房顶说,“公孙大爷看这别离居,六十年前,这里叫做无名居,老板就是斑衣教的最后一任教主花寒衣。”

公孙影子冷笑起来,“斑衣教当年繁盛一时,怎么教主居然沦落到来开酒馆?”

马书砚说,“因为在他来开酒馆之前,斑衣教已经被洗劫过一次。”

他话语间似乎有些淡淡的嘲讽。

“那魔头侥幸逃出来,又心有不甘,想向武林正道复仇,于是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十六年,招兵买马,终于一朝血洗了当年的仇人。”

公孙影子盯着马书砚,缓缓道,“马堂主知道的倒是很清楚。”

马书砚淡淡道,“因为他们的仇人之一,就是万马堂。当年的堂主马空群,就是死在那一战里。”

公孙影子又问,“后来呢?”

 “后来又是一样,武林正派见不得斑衣教坐大,于是又联合起来,血洗了斑衣教。”

马书砚淡淡道, “这次他们做的还算利索,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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