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城志

【忠奸人】【Marco X Funny】如初

楔子 

五年前,雨夜。

新扎师兄张立勋给一单杀人案守门,犯人仓皇出逃,他虽是靶场神射手,可是首番用枪口对人,压力之下,犯人虽中枪,却并未当场被击毙,而是抢车逃走,并撞上此时路过的新人律师高哲行,令到对方腿部受伤,再不能行走。

几个人纠缠的命运自此拉开帷幕。

 

第一章

Funny再次碰到Matt,不过是机缘巧合。

他查的一桩案子里,某个嫌疑人请求法律援助,于是平日里没有案子闲的要死的高大状就主动请缨。

五年前的卷宗Funny看过不只一遍,对那张脸极有印象。他五年前就觉得对人不住,但他那时年轻不懂事,以为警局总会负责过去,且他当时压力极大,见了很多次心理医生才康复,因次也并未问过那桩案的后续。

他也不知,他当时一点失误,竟然要改变几个人的命运。

 

他多方打听了高大状的资料,下了大工夫去结识对方,碰上冷脸也不很在意。那五年不见的愧疚感此时从他心底里翻涌出来,搅的他日夜不安。

他阿妈同十仔都劝他讲,他再怎样厉害,都不是无敌小飞侠。对方当时从那里经过,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他不过是间接再间接的责任。

他听过笑笑,仍然厚着脸皮去贴高大状。

阿May的官司最终输掉,Matt似乎受了很大打击,接连几日喝得酩酊大醉,都是Funny去送他回家。

Funny始终对他有份亏欠,于是任劳任怨的被他差使,陪他逛超市买生活用品,帮他修家具,他加班时帮他带宵夜冲咖啡。连他一向冷面不管私事的阿妈都忍不住同Funny讲,你帮得到他一次帮不到一世的。你这样下去,难道要娶他做老婆吗?

十仔也唯恐天下不乱的凑过来讲,契妈你瞧巴打他那么贤惠,是他嫁给人家做老婆也说不定。

然后就两兄弟满屋追着打的不可开交,Madam站在一边叹气。

 

Funny也都很八卦的想过,Matt将来是否会结婚呢,很难有正常的女仔愿意嫁给他的吧,这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也不知道有谁会肯。

但是Matt似乎都没想过这种问题,他很快从上一次官司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开始一单接一单的接case,三不五时的上庭同人对掐,杀气十足。

Funny有时都会笑他,说要送个周星驰电影里的吵架王牌匾给他挂在办公室。

在他看来,Matt这个男人强的过分,简直没有什么事能将他击倒。

 

直到一次他同Matt开车去超市,在某个路口有台摇摇晃晃的车子忽然冲出来,Matt的脸瞬间白了,眼疾手快的向右拐了一段弧线让过去。

车子开到超市门前,Matt停住车伏在方向盘上,额头上大滴冷汗掉下来。Funny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冷的像冰。

他转过头对着Funny勉强笑了一下,讲,“不好意思,我有点紧张,我想我们得歇一下才能上去。”

当年的事不知留下了多大阴影,至今还笼罩着眼前这个男人。

Matt的年纪大过他,阅历多过他,如果能站起来,大概也肩宽背厚,说不定都要高过他,他先前以为他强的过分,原来只是没看到他的弱点。

Funny想拍拍他的肩膀,又觉得罪魁祸首做这种动作未免太过置身事外,想讲些话,又不知从何讲起。最后他只好硬着头皮,把Matt从方向盘上拉起来抱住。

他拍拍对方的后背,低声讲,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两个男人做这样的动作怎么都有点尴尬,他说完就想松手,但Matt的手忽然从他胳膊下伸过去,也环抱住了他。

Funny后背一僵,却没敢动作,他觉得Matt这时颇有点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装稻草人。

车窗前经过的小姑娘们看着他们,都捂着嘴偷偷的笑,Funny的脸红到耳根。

又过了一会,他觉得自己的腰眼看要僵掉的时候,Matt松手坐了回去,脸色已经正常了。

然后Matt开口讲道,“不好意思,过去的事。。。有点阴影。我们去超市吧。”

那天之后,Funny再没见Matt露出过当时那种表情,这个仿佛是铁打的男人,仅仅露出过一次他的弱点,之后就又恢复成了那个强的过分无所不能的高大状。

 

第二章

Funny应承同Matt去酒宴时,并没想到会碰到故人。毕竟全香港的Marco Ma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知他次次都遇上同一个。

 

Funny在PTS受训的那一年认识了Marco。

那是Funny去PTS报道当天,Marco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正在被几个小混混围住。Funny刚巧路过,打抱不平的习性又开始暴走。

两人打跑那几个小混混之后自己也挂了彩,被路过的学警叫走包扎录完口供已经夜深,Funny此时既不得返家又进不去校门,还好Marco收留了他一夜。

当时Marco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还只是个普通的地产经纪,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两个浑身是刺的家伙肩并肩打了一架之后,居然还颇觉得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于是两人就顺理成章的经常约在周末Funny被放出来的时候一起吃饭饮酒吹水,互相大骂对方的老板和教官,饮多了酒,就会在一起发癫,对着海岸大声吼些,我要做香港总警督,或是,我要垄断香港地产之类的蠢话。

那时Marco刚开始留他那标志性的小胡子,看人的时候总是斜着眼看,阴测测的。

Funny还没经过学警的风吹日晒,还白白嫩嫩,一脸呆相。

年少轻狂。

 

如今过了许多年,Marco还是那一副阴测测的脸,看人总像是不怀好意,偏偏他还要笑的一脸真诚跟Matt打招呼,还装作不认识Funny一样等着Matt给介绍了一下。

然后这人貌似无辜的对着Funny笑了一下,说,张Sir穿学警装一定好靓。

高大状听见这疑似调戏的话莫名的抬头看了Marco一眼,对方却好像刚才讲这么不要脸的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端着酒杯做了一个还有其他客人要去关照的动作,他便很知趣的抬手请了一下。

他回头看看Funny,Funny冲他很勉强的笑。

 

Funny觉得这地方简直不能再站下去了,他不知道Marco会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讲一句只有他俩知道的什么事。

例如,张Sir穿学警装一定好靓。

那是之前他还在PTS时Marco喜欢讲的话。因为他平时见到Marco时都是穿便服,他又经常给Marco炫耀自己穿警服有多么英明神武,然后Marco就像哄女仔一样用带点嘲讽的口气说,张Sir穿学警装一定好靓。

 

他两人那时关系好的很,十仔听他经常讲Marco如何如何,有时候都要装出一副妒忌脸,扑到Funny身上哭诉他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他每次都会老老实实的被十仔压在那里听他哭诉完,再拍拍他肩膀讲,“哪有,其实我只爱你一个。”

然后一群室友在旁边做呕吐状,喊着,“有什么夫妻事务出去开房做哦,不要恶心我们这些光棍。”

 

此刻Funny站在客厅中间,活像只受惊的兔子,他坚持了五分钟之后,终于跟高大状讲,“有点闷哦,我们走吧。”

语气谄媚的他自己都是一颤。

高大状久经沙场,全不在意,继续拖时间。

Funny如坐针毡。

 

终于挨到宴会散场,Funny送走高大状,自己逃命一样奔向车子。

可惜总有人技高一筹。

车子旁倚着个瘦削刺猬头的男人,正冲着他阴测测的笑。

Funny进退不得,只能站住同他对峙。

对方沉默了一会,忽然走上前,想要抱住他。Funny伸出手挡了一下,对方就站住了。

Funny勉强挤出一点笑,讲,“如果马生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Marco点点头,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讲,“我有其他事。”

他点着支烟,放在口里,才开口道,“那天过后,你再不肯接我电话,我去PTS门前等过几次,都没见到你。”他吐出口白色烟雾,继续讲,“后来。。。出了点事,就去坐了几年牢。出来以后,你已经毕业,我再找你不到。”

这人低眉顺目,谦恭的似只大型犬,Funny看着他,忽然有些心软。他本就是善良好相与的人,此刻心里已经在说服自己,当年的事也不全是Marco错,毕竟自己饮多酒在先,事情已过去这多年,男子汉大丈夫,过去就过去了吧。

一念至此,他已口快过脑,讲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但这样讲完,又觉得若是俩人立时再回到过去那样饮酒吹水的老友状态,似乎也不可能,于是又退了一步,讲,“那我走先。”便迅速绕过Marco,大踏步冲上车子逃走。

他也不知那刚刚大型犬一样的男人,看着他逃走的背影,笑的志在必得。

 

第三章

 

那时不知为何Marco忽然成了Matt律师所的金主,各种case如雪片般飞来,Matt所里上上下下每日里忙得喜气洋洋。

而平时神出鬼没的MarcoMa,也很神奇的经常在下班时间出现在警局外,黑色豪车趾高气扬的停在Funny的SUV旁边,一副接女友下班的脸。

这家伙日日邀Funny食早茶,食中饭,食晚餐,每日例行公事一般三个电话,拉黑他便再换一支号码,张Sir不堪其扰,搞到要摔电话。

重案组诸位同僚躲在外边讨论,这些人的分析推理能力在八卦时纷纷超常发挥,最后Icy总结,一定是有人想要包养张Sir。

话题立刻转向对方是富婆还是富豪。

然后张Sir暴走,十仔牺牲自己抱住张Sir大腿,众人作鸟兽散。

Marco在电话那头阴测测的笑,他反正等了许多年,不急在一时。

 

Funny觉得十仔最近有些不对劲,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

他还想这小子几时这么努力工作,却碰到同他搭档查案的人过来告状,他才知十仔最近这么努力不是在努力查案,是在努力把妹。

他晚上在家中等到半夜,才听到走廊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Funny立刻出门将这小贼抓获,拎进自己房间。再开一盏台灯,讲,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十仔此时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自暴自弃的往他床上一坐,捂住脸讲,“人吓人吓死人啊巴打。”

Funny关了台灯,也坐到床上讲道,“是你做贼心虚。你最近到底去做乜了,点会连你的搭档都过来给我投诉讲你怠工。”

十仔放下手看着他,叹口气,“大佬,我为我下半生拼搏一下,追个富家女而已嘛。”然后忽然直起身,指住他讲道,“哎哎,莫非你都。。。莫非你都中意杜小姐。不是吧,你都应承我的你不会中意她不会追她的,不然你巴打我就没有活路了啊啊。。。”

Funny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怒道,“我都应承你了,边个会中意那个杜小姐啊。我在讲你怠工的事啊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

十仔往后一躺,闭上眼讲,“你以为女仔好追的嘛,我成日东奔西走,哎哎,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你不要叫我。”

Funny上前踹他一脚,骂道,“滚回自己房间去睡。”

十仔在床上滚了两下滚到他被子里,盖住头哼着,“滚了。”

Funny再上前踹他两脚,无奈对方皮糙肉厚,实在耐打,只好由他去。

 

十仔睡觉如八爪鱼一般,Funny每每做噩梦惊醒,必定看见十仔缠在他身上,他将十仔踹到一边再睡,又架不住十仔还要爬返来,俩人折腾一夜,清晨起床十仔神清气爽,Funny顶着一副黑眼圈。无奈他风吹日晒过,皮糙肉厚,毫无黑白对比的国宝感,活脱脱是只眼镜熊。

眼镜熊张Sir午饭时间被Marco截住,对方看着他毫无同情心的笑了一分钟。

就在张Sir打算装作没看到绕过去的时候,Marco伸出拎着外卖的手拦住他,“以前我们常去那家餐厅的菠萝油和罗宋汤。”

。。。算了,也不能一世都不理他。

Marco 的死缠烂打计划至此终于奏效。

 

 

第四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本尘埃落定的又翻出水面,重案组里日日鸡飞狗跳,Madam的脾气一天大过一天,十仔越发的神出鬼没,直至某一天Funny回家时,发现十仔已经搬走了。

他疯了一样到处找十仔,又发现这事后边竟然牵出了Marco。有人看到十仔拦住Marco的车子,疯了一样求Marco不要杀他。

他冲进Marco的办公室,一拳砸在那张豪华办公桌上,Marco始终泰然自若,还起身去倒两杯酒,才过来问他,“Funny,找我有事?”

他怒道,“有人看到十仔拦住你的车,求你不要杀他。”

Marco抿口酒,冷笑一声说,“我点知,他讲的我一句都不懂。”

他又绕过来,一只手搭在Funny肩膀上,另一只手递杯过去,“饮杯酒消消气先。”

他嘴上这样说,下一句却是异常尖锐,“莫非你中意那个伍承义?”

Funny甩开Marco的手怒视他。

他丝毫不以为意,继续不知死活的问,“不是?那莫非是Matt?”

Funny直接掉头走掉,临走还不忘给他一拳。

Denise冲进来问他怎样,他爬起来活动下肩膀,笑一笑讲道,“没事,Funny还是那么火爆。”

 

Funny落荒而逃。

也许他同Matt看上去是暧昧的很,Matt年轻有为,他又亏欠他许多,一心想要补偿。他想无论Matt要他做什么,只要不有违法律道义,都是可以的。大概就算Matt要求他照顾后半生,他都会义无反顾。

可是那同十仔不同。

十仔不过是个普通警察,既不靓仔又不叻仔,天天只知跟在阿光后边东混西混,大点事就吓到脚软,连一时气愤爬上天台吓他都会马上灰溜溜的下来,又贪钱,又好面,又好靓女,一个顶多算清秀的杜家小姐而已,他还要日日劳心劳力的讨好。

可就是这样的十仔,既不老实又窝囊的男人,他就是中意。

他同十仔一起长大,他小时候生的小只又漂亮的像女仔,同玩的小孩子经常笑他,叫他张家阿妹,还有一些看多了黑帮电影的,会跑到他面前,学那些古惑仔一样摸他的脸,讲靓女要不要跟我啊。

他气的要死,又不是人家对手。

十仔那时生的又高又胖,却胆小的要死,但每次都硬着头皮过来救他。他其实知道十仔每次都吓的脚软,那些个大孩子一走远,十仔便要吓得坐在地上。

可十仔还是每次都会过来救他。

就这样一直到他们中学毕业。他高一那年忽然开始发育,很快就高过了十仔。他那时年轻气盛,脾气火爆,又因为警察世家的缘故,天生的正义感,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次经常惹来麻烦。

他有次从小混混手下救了个小姑娘,那几个人转日便把他堵在一条小巷里。

Funny Sir 日后英明神武捉贼无数,但当时也不过是个读高中的小孩子而已。就在他想着怎么避开关键部位宁肯受点轻伤也要揍翻这几人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一声怒喝,“边个敢动我巴打?”

然后他就瞧见他那傻瓜巴打,举着一支钢管冲了过来。

那会十仔较后来还有胖一些,脸圆乎乎的有点可爱,虽然他自以为自己当时冲过来的时候肯定英武非常,但实际上Funny就看到了他那一头鸡窝似的乱毛和跑得快要掉下来的制服长裤。

还有后边跟着追进来的巷口杂货店老板。

那几个小混混倒是被吓得跑掉了,他好声好气的哄走杂货店老板后,按住十仔的头问他,“喂,你不是讲终于请到隔壁班的班花吃雪糕,点会跑到这里来?”

十仔立刻摸着头没心没肺的冲着他笑,“出去后看到他们几个跟住你,我担心嘛。”

然后特别豪气的揽住他的肩膀讲,“一世人两兄弟嘛,点会扔下你啊。”

傻仔一个。

 

第五章

 

Funny找到十仔的时候,Gillian都在里头,他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只守在门外。却不料十仔忽然开了门,见到他又气的直接逃掉。

最后还是被他捉到。十仔从小体育成绩就不如他,每年的体能训练都勉强过关,如今吃的肥头大耳,跑都跑不掉。

他捉住之后就同他分析各种利弊,十仔怎样都是他的巴打,他会努力帮十仔减刑,何况十仔本来也只是个受害者,只要他张立勋在一日,他就会罩着他。

Funny就这样讲着直到十仔那窝窝囊囊的家伙忽然爆发了。

他讲,“从小到大,你功课体育样样都强过我,长的都靓仔过我,女仔都中意你,我以为攀上杜小姐以后有了钱我就能抬起头平视你,点知她居然中意你。”

他继续讲,“你点留住我呢,点罩住我呢,你终有一日要结婚生子,你不结婚生子,你还要照顾高大律师,他是你的责任嘛,你点罩住我呢?”

Funny放缓和口气,同他讲,“我可以照顾你的嘛,高大状都要结婚的,他有女朋友照顾他嘛,我同你才是一世人两兄弟啊。”

十仔弯下腰捂住脸,“一世人两兄弟?”他苦笑了几声,忽然放下手站直,对着Funny吼道,“可是我中意你!我从小就中意你!我从来都不想做一世人两兄弟!”

Funny觉得心底有种狂喜忽然的翻涌上来,他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两情相悦炸的不知如何是好,一瞬间他脑子里简直跑过了以后几十年的计划,身手似乎都不听使唤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十仔。

十仔爆发了那一下之后自己也愣住了,再看到他呆呆的模样,只剩下后怕。

他最后微弱的讲了一声,“你当我是巴打,就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Funny从没想到这就是两人讲的最后一句话。他脑子里跑着的往后几十年相依为命的计划,都在听到十仔死了的瞬间,灰飞烟灭。

他想起过去十仔揽住他讲,“一世人两兄弟,点会扔你一个?”

到底还是扔下了。

Funny Sir的表象撑住了他,他总算没当场失控。他强撑到返家,进到自己房间,盖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早些时候刚刚得知其实十仔也都中意他的事,此时反而成了他最大的痛苦,他以为他看见未来了,十仔本质上是受害,不会重判,他可以一直等十仔出来。他阿妈那么疼十仔,总有办法说服的。十仔可以找新的工作,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但这一切戛然而止。

他并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相反,他的心胸恐怕较一般人还开阔的多,可他此时意外的怨恨Gillian,如果她不说那么多话,十仔就不会失控逃掉。而且他也不信十仔会自杀,十仔才刚刚讲完中意他,他这样胆小的人,怎会去送命。

他红着眼走出房门,客厅没开灯,他阿妈坐在那里饮啤酒,看到他出来,往对面推了一罐给他。

他坐下接过酒,开口讲,“十仔肯定不是自杀,他。。。之前同我见过面,他话他中意我。他不会之后就去自杀。”

他抬头看了一眼,MadamSin没有表情的坐在那,大概她早知道些什么。

他接着讲,“我会去继续调查,十仔的命不能白送。”

 

第六章

 

他四处明察暗访,终于寻到线索,背后牵出的,竟然是当时阿may一案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阿火。这人人如其名,每次出现必定是导火索。

阿火一事又间接引发了Marco同杜家的矛盾,又有人在中间穿针引线,煽风点火。事情越闹越大,此时又不知是谁嫌水不够混,丢颗炸弹进来。

不知谁拍到他头先同Marco食饭的照片,Marco揽着他。拍照角度选的极好,简直神级借位,看来就像Marco满眼温柔在亲他的侧脸。知名的地产龙头代理同一个小小督查仔,简直夸张过TVB剧集。一时间新闻漫天飞,他阿妈周身的气温又低了几度。

谁料过几日又有人拿到他同杜家小姐一起行路的照片,似乎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两厢齐下,众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他连下楼买杯面都要被狗仔跟踪,查案更是举步唯艰。

 

杜家小姐的情绪症愈加严重,经常需要他开解,他后来也想通毕竟是阿火做下的孽,杜小姐去寻十仔那次也不过是好心,又被累得情绪症,他不好坐视不理,只得过去探视。

他每次去同杜小姐聊天,杜以铿都要在门外盯住他,似乎要提放他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他想起十仔,就忍气吞声的进去,当自己在为十仔积德。后来Marco同他的照片被狗仔爆出,杜以铿看他的眼神就同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大概要不是Gillian在屋中等,他已被抓去填海了。

他们之间也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都不敢让Gillian知道Marco的事情,杜以铿下了大手笔压下了这些事情。

杜以铿还同Funny讲过一次,“Gillian中意你,你最好离Marco远些。”

他甚至都不问Funny是否真的同Marco有私情,在他看来,Funny只不过是个玩具,他宝贝女儿要,那么就归她,其他人不足为虑。

加之阿火的事情,谁也不知Marco在其中起了怎样的作用,这反骨仔已经叛出邝景昌,谁知他以后会不会继续做反骨仔呢?

已是千钧一发之际。

 

此时Gillian偏偏要向他表白。

Funny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讲,“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无以为报,但我不能同你在一起。”

Gillian的表情已然绝望,她违背父亲的意愿,甚至不惜与家族划清干系,满心欢喜的来找他,却不知会有这样的答复。

她强压住喉中的哽咽,问Funny,“因为杜家吗?”

Funny摇摇头,“因为十仔。”

Gillian向后退了一步,表情明显的惊慌失措,她仍旧哽咽着问,“你始终怨恨我对十仔讲了那些话是不是?”

Funny看着她,表情有些漠然。他说,“我不恨你,十仔的死同阿火,Marco和其他什么人有关系,但同你一点关系都没。我只是不能同你在一起。”

他又叹口气,讲道,“我一直以来照顾你,也不过是因为十仔连累你。”

他放缓了语气讲,“Gillian,回家吧,你父亲一定很担心你。”

 

杜以铿发现Marco在买他的罪证一事,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时间,明里大批资金周转于整个香港,财团兼并火拼,暗里两人都找到黑帮势力,互相暗杀。这两人以前狼狈为奸,此时一朝反目,互相都很难洗清自己,不得不大动干戈,寻找罪证,几日之间,闹的鸡犬不宁。

狗仔全去跟财团八卦了,Funny终于松口气。

这些人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过招从不需厮杀三百回合,往往几招便见了分晓。

果然不过一个礼拜时间,两人便分了胜负。

钱多人奸那个赢了。

 

 

 

第七章

 

Marco集团被吞并重组,自己都被诬陷杀人逼到要跑路。

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Marco马想要藏起来,不管那边一时半会还是找不到的。

Funny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的,电话界面闪烁着‘死扑街’。他一翻身爬起来,立时接听。

Marco大概也没料到他接这样快,反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他,“Funny?”

他嗯了一声,等着下文。

对方反而笑了,似乎从这一声嗯中发现他其实还没睡醒。

“Funny”,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许多,简直不像那个一身戾气的马启源,“你先不要找你的技术组来查我在边,我都不知杜以铿几时来要我的命,你同我讲几句话好不好。”

他犹豫片刻,又嗯了一声。

对方开着车,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他一句,“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哪怕一分钟,是把我放在心里的。”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回答,“有”。

对方笑起来,他能想象那瘦削的脸笑的阴测测的样子。然后他听见对方说,“再见,张Sir。”

然后便挂了线。

 

Marco坐在那,笑的一脸恍惚。

那日Funny偷偷溜走的时候他也醒着,不只是Funny不知应该怎样讲,他亦不知。

Marco生的不算靓仔,却胜在品味好同温柔体贴,从小到大,也不知多少女仔中意他,他都全不在意,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中意个男仔。

还不是生的阴柔漂亮好似女仔的男人,是个剪平头,穿肥肥T恤同短裤的一脸呆相的火爆学警。

真是现世报。

虽然。。。也很漂亮就是。

他从那一日俩人并肩作战揍翻小混混起就动了心,每见Funny一次,就多陷进一分。

他其实也不知将来要怎样,也不知有没办法令到Funny也中意他,他那时只觉得来日方长,能每周见一次面就开心的很。他推了乐队同朋友的邀约,每个周末都空出来,专心致志在家等着Funny call他出去饮酒吹水。

后来他把Funny从酒吧拖回家那天,Funny傻笑着跳起来抱住他的腰,他心跳都快停住。他亲过Funny的眉眼,鼻梁,Funny只傻笑看着他,还试探着摸摸他的脸。他脑子里如同一锅烧沸的水,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世的珍宝,欣喜若狂。

要不是最后Funny讲了一句,十仔。

。。。明明乖乖躺在他怀里的。

他从那日后,再没能见到过Funny。

 

反正现在都要结束了。

他看了看旁边那个给他举着电话的人,笑着讲了一句,“你不如最后再做件好事,把电话留在这里同我一起丢下海去。”

 

第八章

 

Marco清醒的时候已不识得几个人,讲话真假参半,虚虚实实。Funny进去的时候,他也不认得,却指着旁边的军装警察喊,“阿Sir,你识不识得一个学警,叫做Funny的?”

Funny走到他床头,低头看着他,他抬起头对视,眼神晶亮,没一点变化。

Funny只好开口讲,“Marco,我是Funny。”

Marco盯着他看了一会,闭上眼睛慢慢躺回去。

Funny上前一把揪起他,摆正他的脸面向自己,厉声讲,“马启源,你看清楚,我就是Funny。你不要再装傻!”

Marco看着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垂在前边的刘海拨到一边,歪着头看了一会,说,“你骗我,Funny的头发很短的,Funny穿学警装。”

说完他忽然抱住Funny的脖子,狠狠咬上去,旁边的军装学警和Madam都赶过来帮忙分开他俩。

Funny一挣脱就直接跑走了。以前他面对Marco,不知多少次都要落荒而逃,如今Marco疯疯傻傻,他居然还占不到上风。

Marco方才是很用了力咬的,像是要咬掉块肉吃下去一样,他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看到脖子上一个红红的牙印。

 

他当时只当Marco是好友,从未想过其它。

Marco待他都像哄小孩子,连逗带哄的样子,他只觉得是Marco较他年长较他成熟。

那时十仔找到了女友,他牵着那姑娘过来的时候,Funny觉得血一下子从他的手脚都褪了下去,全涌上头。他手脚冰凉,头脑发热,连十仔说他女友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听清楚,他只记得自己抬起手拍了拍十仔的肩膀,说了句,恭喜啊。

好彩那天是休息日,Funny逃命一样的出去,找间bar饮酒。

 

当他第二日清晨带着一身蚊子叮咬一样的青青紫紫醒来,发现自己被Marco紧紧抱住腰的时候,英明神武的FunnySir,当场当机了五分钟。

他已经回忆不起太多的细节,似乎大概就是他在酒吧喝到Marco都不识,然后被个似乎是Marco的人拖回来。

Marco这时抱住他,睡的像个白痴。

他提起手又放下。再提起再放下。折腾了几次之后,他也搞不清揍醒Marco和揍醒自己,那个更方便一些。

就算揍醒了Marco,能讲什么呢。。。

还是直接逃走吧。。。

此时PTS所学就发挥了它的巨大功效,Funny从Marco的怀里溜出去,给他找了个枕头抱住,再鸡飞狗跳的穿上衣服,落荒而逃。

然后还穿错了Marco的T恤,他比Marco大只一些,衣服紧绷绷的贴在身上,他冲回PTS的时候才发现。

十仔还要围着他绕过几圈,名侦探一样指着他,“新衫不是你往常的风格哦。”

他打着哈哈混过去,几日里都不敢洗澡。

他之后便一直躲着Marco,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好几次看到Marco在PTS门口从早到晚的等着他,他都缩在里面不肯出去。

他都不知该用何态度来面对Marco。

好在他那时已经临近毕业,待Marco再过来时就已人去屋空,那里要搬进新的学员了。

他想自己就记住Marco的好,其他就忘记。香港说小的时候很小,可真要找一个人时,却又大的离谱,也许终其一世,两人都不大可能再见。

大概时间久了,俩人就都自然会忘记了。

 

第九章

 

Funny回家之后立刻被Madam审讯一番,今日在场的,只要有眼的都知俩人以前必定是认识的,恐怕还关系匪浅。

好在Funny这些年也不知审过几多个贼,真假虚实的手段还是有的,他轻描淡写的讲了当年俩人如何认识,如何来往,但俩人不再联系他就归结为Marco失踪入狱。整套话让他吹的天衣无缝,他都觉得自己若有一日不做阿Sir,简直可以去TVB演电视剧。

Madam听完靠在椅子上叹口气,讲,“要不到今日你都不会讲给我听是不是?你个衰仔。”

Funny扭过头不看他阿妈。

Madam忽然坐直,讲道,“也许这事有转机。”

 

 

这算什么转机!Funny进入警局就迎来一番注目礼。进到重案组办公室,Icy和阿来正搭档模仿隔壁震惊的同事。

阿来人高马大,扮作一堵墙,Icy学着隔壁同事看着Funny的一脸痴呆相,然后一头撞上去。

众人狂笑,然后看到Funny的黑脸,这些平日的神对手办案的猪队友们立刻发出一段骇人听闻的干笑,然后迅速作鸟兽散。

Madam风风火火进来,塞给Funny一只袋子,然后果断把傻儿子领走了。

Funny在Madam的威吓之下,不得不剪了长刘海,穿上学警装。他别别扭扭的从洗手间里出来,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装嫩,真是很不要脸。

他这样别别扭扭的走进Marco的房间时,Marco却忽然坐起来,看着他。

两相对峙了一分钟,Marco忽然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喊了一声,Funny。

门口站着的Madam连同看守的新扎师兄都长出了一口气。

Funny走到Marco的床边坐下,Marco立刻伸手抓住他,急吼吼的讲,“Funny我找了你好久,我都有去PTS门口等你,你都不肯出来见我,后来你毕业了我找不到你。是我错了,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来好不好,我们。。。”

Funny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就停住了,抬头看着Funny。

Funny对他笑笑,露出两个酒窝。

Marco呆了一秒,然后立刻高兴起来,“你原谅我了对不对,Funny,你原谅我了。”

Funny点点头,又说,“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留下的最重要的证据在边?”

Marco眼睛亮了一下,讲道,“你想看对不对,好啊,我叫Denise拿给你。”

Madam Sin靠在门口长叹一口气。

 

Denise拿来的东西装在个精致的盒子里,她眼神复杂的看了Funny一眼,就直接离开了,话都没多讲一句。

重案组众人团团围住盒子,纷纷讨论,莫非马启源暗恋杜以铿么?用这么漂亮的盒子装证据,看见不会觉得恶心吗?

Madam Sin冲进来,突入重围一把拎走盒子,众人立刻作鸟兽散。

Funny也想趁乱逃掉的时候,被他凶残的阿妈一把抓住后脖领,拖进办公室去。

那盒子打开,是用防水纸包好,用丝带捆着的一小卷。

连Madam Sin这样冷面冷心的人,八卦魂都要燃起,边个会用这种方式藏住对方的把柄啊?

Funny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小卷被他们小心的解开,露出里面包着的东西,是件T恤。

展开来看,还是男款的大码T恤,一眼便知是地摊上买来的杂牌货,怎样看都不是杜以铿会穿的东西。

Funny眼神飘忽,Madam Sin疑虑重重。

最后Madam终于领悟到什么,一抬头发现Funny正做贼一样要溜出门去,立刻大吼一声,“Funny,你给我站住。”

她拎起那件T恤,盖到已经僵住的Funny后背上,刚好契合。

Funny没敢回头,他觉得他身后老妈的气势已经实体化,正准备给他当头一拳。

结果等了一分钟,他老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讲了一句“你这衰仔,怎么叫人这么不省心。。。”

 

第十章

 

Funny猜他聪明的阿妈大概已经猜到了六七成真相,不过对破案毕竟没作用,又似乎是马启源一厢情愿,他都已经疯了,多说无益。

何况即使她想问一问,Funny也会找理由避开。

他开始觉得对Marco有一丝歉疚。他许是天生责任感就比别人多些,例如Matt的事,他不过是个间接再间接的责任,如果换上个冷漠些的,大概早就忘记了,他却困扰了整整五年,之后遇到Matt又拼命补偿。而如今他虽然还不清楚Marco出事的真相,但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同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他那因为十仔过世而日渐暴虐的心,都柔软了一些。

他偶尔也会去探望Marco,对方总是很高兴,给他看他画的乱七八糟的画,给他唱听不出曲调的歌。

但Marco仍然只认得穿学警装的Funny。尽管他其实并未真的见过,大概只是当时和Funny在一起吹水时,Funny讲过,他便当了真。

他选择性的把记忆留在了他最开心的日子里,后来的钱财,名望,权势,他追求了几多年,到头来也不过过眼云烟。

 

此时,隐藏在黑暗中的Matt终于露出自己的爪牙。

Funny同Matt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互相试探,终于彼此摊牌。

Funny此时才惊觉Matt头上只怕不是有光环,而是长着山羊角。他一直以来对Matt的歉疚压到一切,令他从未怀疑过这个老友,但这老友,原来一直当他是牵线木偶。

这样想来,他其实也是对Matt有偏见的,他凭什么就一厢情愿的相信好强奋斗的Matt内心就一定没有怨恨呢?

谁说站不起来就没有杀伤力呢?

 

Gillian精神状态不好,杜家又在找他,Matt背后黑幕重重,他越发看不清楚,高层又找到他密谈,Madam Sin看他的眼神越发担忧。

多事之秋。

 

那条巷附近都是平民住宅,连便利店都没的两间,偏僻的很。巷口的路灯都被不知哪里的小混混打破,整条巷都黑漆漆的。

Funny走到巷子中间,地面上先前似乎用粉笔画有个隐隐约约的人形,他小心的挨着那形状坐下来,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打听装啤酒,一边六只,整整齐齐放好。

然后他也不管地面又脏又凉,直接就地躺下,打开一听啤酒往嘴里倒。

他饮完整一听啤酒,坐起身来,打开对面那一排的一听,慢慢倒在地上。柏油的马路不是很吸水,大半的啤酒倒在地上,就慢慢的四散开来,有些流到他身下,他依然不在意,又躺下打开第二听。

他就这么喝一听倒一听,直到一打啤酒全被他折腾完。他终于直接躺倒在那里,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

 

第十一章

 

他最终同Gillian求了婚。

Gillian高兴的不可置信,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也一瞬间好了许多,看上去已与常人无异。杜以铿也发现Gillian大概很需要有Funny做精神药品,之后就不择手段的扫清一切障碍,对这种进展自然也无异议。

担心的人是Madam Sin,他一向凶残的阿妈。

他阿妈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是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事事透着蹊跷。

他又不能事事讲的明白,只能含糊的说他想同Gillian结婚,他要照顾她,十仔想必也同意。

之后他便离家出走,再处心积虑住进杜家。Matt此时俨然已成了他的人生导师,他不知Matt以前是怎样在律师所讨生活,但他教他怎样笼络攀爬的时候,显然不是个生手。

他苦中作乐的想,以前Marco说他是苍蝇,现在真的做苍蝇了。

他同Madam Sin见面便要争吵,他看得到阿妈脸上的担忧,又只能装作狼心狗肺的不知。

他身边已无人可信,就像被人丢入深海,不知几时才能浮出水面,连光都看不到,只有肺里存着的一口气,都要小心翼翼的吐。

连他自己都不知能撑到几时。

他想起以前有个做过卧底的同事,回去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最终还是辞职移民去了澳洲。他此时已经不敢去想以后继续做警察,他的精神已经如同紧绷的弦,他唯恐会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断。

 

终于尘埃落定。

杜以铿死了,Gillian大概永远醒不过来,他每个礼拜都会来看她,却悄悄办了手续。他已经懂得了很多规则,知道如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抽身。

Madam Sin入了浩园,同他父亲葬在一起。

他从深海里回到陆地上,却不想仍是孤身一人。

 

他有一日路过玩具店,看到橱窗里放着一只穿警装的大狗,头缝的不太好,圆鼓鼓的有些走形,他觉得好笑,就买回来放在自己房间,高兴时抱一抱,不高兴时拿来练拳。

Matt的把柄被他自己毁的一干二净,即便起诉他也不过是两年监禁而已。

Matt即将被收监入狱之前,Funny去见了他一次,希望他能再交代一些事情。他却什么都不肯讲。两人相对无言的坐满了十五分钟,外边的守卫进来提醒,他起身要走,Matt忽然开口了,他讲,“Funny,我们两清了。”

Funny站住脚,点点头,“两清了。”之后便大踏步离开。

 

那个周末他去探望Marco,守门的学警对他讲,Marco会像对秘书说话一样,让他们把他周末的行程清出来,说他要等Funny过来。

他推门进去,Marco抬头傻笑。

 

过去再回不去,今生今世,仍旧会着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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