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城志

【醉打金枝/西厢奇缘 凌坤x张君瑞】雁门行



本文是醉打金枝和西厢奇缘的混合同人,因为时间大致都是在代宗末年德宗初年。
我最近对于跨距冷cp有奇怪的爱好。。。。
附赠演员表,凌坤:马德钟
                    张君瑞:吴ron
                    唐德宗李适(kuo):马国明
最后出现的沙陀骑兵的首领,打着李字旗号的少年将军,就是十三太保李存孝,肉巡礼时曾说要出演的角色,最后没有演,所以让他出来露一面。。。。





彼时已是深秋,塞北蛮荒之地,关岭之间,望去满眼是大片的枯乱长草。风声嘶唳,夹杂金戈之声,铮铮回响。

凌坤自五更便起身,兵士已在演武场上列阵,主将几日前便讲,雁门节度使年迈乞归,朝廷遣来督军的新任近日便至。雁门节度使,论理便该是驻军总将,却不意驻军主将范希南是有一半回鹘血统,安史之乱虽毕,朝廷却对胡人再放不下心,是以在他之外另立节度使,处处的牵制他。

那一场坊间少年与金枝公主的佳话,已过去五年。

凌坤此前不过是个坊间恶少,在长乐坊与郡使勾结倒卖五石散,却叫中书令郭子仪撞见,直接抓了杖责一百充军雁门。

他虽是带罪来,却懂些武功,骨血里也很有些男儿血性,之后陆续立过些功,主将范希南赏识他,提拔他做了参军左都尉,平日视他做心腹,此事正心中不平,便跟他牢骚。

他也只笑一笑道,“可否让末将去随扈。”见将军不解,又笑一笑道,“末将当年在故里时,也做过无赖的。”


至天色渐亮,荒岭漫草尽头,便来了一队人,远远只见打了一面大旗,写了个斗大张字,也不见鸣锣伞盖,只一行人安安静静过来。

凌坤带了一队军士迎过去,那队人便整齐往两边散开,自中间出了一匹黑马,端坐了个青衣书生,也看不大清眉眼,只觉了确有些儒雅超凡的气度,便是这人未穿青衣广袖,也只消一眼便从周围金戈铁甲中分辨出来。

凌坤约莫离了些空停住马,拱了手道,“军中不行大礼,节度使莫要见怪。”

那人抬手一揖,淡淡讲道,“诸位驻守边疆劳苦,我等尸位素餐,不敢受礼。”

两路人马并队行往雁门关,其时天已大亮,可见厚重城墙,斑驳青砖。凌坤给左右递了眼色,那手下便自腰间抽出卷着的一面红旗,迎风现了两下,又缩回去。

城楼上便忽然金鼓齐鸣,间杂弓弦琤琤作响,惊起孤鸿遍野哀鸣如羌笛,声声凄厉。那节度使一行人均受了惊吓,那些马匹都是自京城来的,不比战马,未见过这样阵势,有些便直接吓了趴在地上,只那节度使那一匹,竟似受了鼓舞一般,随着弓角之声抬起两脚嘶叫,那节度使紧抓了缰绳,青衣黑发随风展开,关岭间初升日光落下来,竟如画中一般。

那马落地之后便一路狂奔入关中,凌坤领了众人跟过去时,见那节度使在城门前下了马,回身冲他拱一拱手道,“领教。”

此时凌坤方看清楚他的脸,生的神采飞扬,挺秀俊美,只一双漆黑大眼此时满含了怒气。

凌坤懒散一笑,也拱手道,“承让。”



那新任的雁门节度使姓张,名君瑞,字怀阔,正是两年前的新科状元,在京城也曾风头一时无两,多少人赞他是宰相之才,却不知为何自门下省一路下放到塞北做雁门节度使,虽是正二品,只塞北苦寒,却远不及京中。

彼时那些流言也随了他一路至漠北,凌坤未花多少力气便打探来许多,讲原来这张节度使竟与皇上的新宠崔贵妃是有婚约的,皇帝纳了贵妃之后,要许给他一个吐蕃公主,他却不肯,他其时已官至门下侍郎,后宫又不甚设防,想是皇帝也有些苦恼,便将他一路放到塞北来。

凌坤也只当乐子听,听罢便笑笑,主将问起,他便原样回复,讲完了又笑道,“我倒觉那些都不过是些饭后谈资,他原本便是破格提为门下侍郎,可见定有过人之处,皇上怎会因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下放重臣,谁知这里卷了多少事端。”

范将军叹道,“我戍守边关数十年,只一心的忠君为国,到头却得这般监视掣肘。”自己只一连声的叹气。

凌坤骨子里仍有些无赖气息,便劝道,“将军何不索性杀了那新来的节度使,自己补任,将军戍边多年,朝廷离不开,也只得承认。”

范将军却是吃了一惊,便抓住凌坤道,“割据一方,乃是国家大患,这话日后切切不可再提。”

凌坤依言出去,自己心中却有些不甘,出了门正见那节度使张君瑞走来,便过去拦住道,“将军令末将日后保护节度使,末将几时带人过去可好?”

张君瑞抬了头淡淡道,“凌将军今日便可过去。”自己甩了衣袍又走两步,方回过身来道,“府中尚未整理,还有些清扫,便也劳烦将军了。”自己便随着仆从进屋去了。

凌坤有些发笑,只越发觉的这人有趣。



张君瑞到任不过两日,便带人清查了军籍军备,兼之明察暗访平日军风,范希南平日也算军纪严明,与周围住民也无甚叨扰,这才罢了。前任节度使年迈,又一副清静老庄的态度,府上公文不知积了几许,那张君瑞九月下旬方至,至十月上初雪时,已未有积累,公务全然通转,那范将军虽有不满,也私下里同凌坤夸赞他。

张君瑞任雁门节度使不过几月,这边塞却似忽然得了天恩一般,给养源源发来,尤论杂物布匹,凌坤却是暗自留心,每批给养赏赐里总有几样稀罕物件,诸如青锻外罩长衣,或是一方红砂石砚,或是些古怪书籍,问起押运,总是支支吾吾,最后盘点时又不见了。

他后来一日见张君瑞在庭院间作画,旁边落了块红砂石砚,刻做三足鼎状,侧边刻了个阔字,正是先前见过那方。

凌坤自己暗自揣度,这些杂物,竟是从各时各地的给养里夹带,这送东西的必非寻常人。他早前便怀疑这节度使大有来头,此时更心里定下几分。


又经月余,便是上元灯节,雁门关平日间铁关金锁一样,此番也全城的遍布灯彩。

自十四日至十八日五夜,兵士轮流值休,每人给一日假。凌坤正在十四日晚得了假,便换了便装出去,城中虽是难得见的繁华,却毕竟是塞外蛮荒之地,人员稀少,满城的喜庆繁华中,竟是有些萧索的气息了。

他在个小小摊前停了步,那摊上摆了几盏巴掌大小的灯笼,旁边有小孩子拉了母亲来,那女子便问道,“这灯笼怎样卖?”

那货郎讲,“十文一顶。”

那女子拿了灯笼领着孩子走开,凌坤再看那摊旁时,却多了个一身青灰色长衣的书生,一双眼只呆呆看着那些灯笼,也不知想什么。

他走过去压低了声音调笑,“节度使大人可是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么?”

张君瑞回过神来,转头看见他,面上一红,分辨道,“祖上传下了扎灯笼的手艺,许久不见,多看看罢了。”

凌坤笑道,“大人家真是好手艺,末将幼年时,便想着将来要开见灯笼铺子的。”

张君瑞奇道,“此话怎讲?”

凌坤答道,“末将幼年家贫,上元灯节,有的吃便不错,哪来的灯笼玩,我娘只得找个莲蓬插上香蜡,叫做莲花灯哄我,明年再找一个香蒿头,插上香蜡,叫做香蒿灯。那时便想,若我有了钱,便要开一家灯铺,就叫做“张灯结彩”。”

张君瑞听了便笑道,“若我家铺子还在,你去做个掌柜倒合适。”见凌坤不解,又道,“我家那间灯笼铺子正叫做“张灯结彩”。”

凌坤听的心中一动,转头看过去,张君瑞笑了开心,眯了眼露出浅浅酒窝,此时满街的暗色灯光月光,他轮廓也似比平日柔和许多,凌坤念起昔年在长乐坊见过的当朝公主,便忽觉所谓金枝玉叶,也不过如此。

第二日晚上,凌坤在营中时,忽然有节度使府的差人来,送给他一个小小包裹,他拆开看时,却是盏精巧宫灯,八角灯骨青白纱面,小小灯面绘了小小孩童,底边拴着檀香木珠坠了银红穗子,灯冠上刻了张灯结彩的落款。

他寻了根蜡点上将灯挂起,恰有部将来送酒菜掀了帐门,一阵寒风进来,那灯便转了两转,灯面上墨迹投在月光地上,一角一角的投过来,竟似是那小小孩童手中一棵莲蓬上长出一盏八角宫灯来。


凌坤自上元之后逐渐与张君瑞走近些,跟他学些字,学了读些文书引些典故,也便日益发现这人虽看上去强干精明,却总在骨子里有些迂腐的良善。

这两人渐渐相熟,凌坤有时也调笑张君瑞不过书生而已,惹到他跳脚,又半留不留的教他一两招刀法,见他练不好,再在一旁拉了手下调笑他,他手下人时日久了也知道张君瑞骨子里是好说话的,有时便也跟了看热闹,凌坤非要到他练得将要大发脾气,才赶走一干人重新教来,只是看了他瞪着圆圆眼睛无处可诉苦的样子,心下狂笑。

张君瑞本是忠厚老实的性子,后来被他耍的久了,也沾染了他的无赖习气,学着在教他文字时胡闹整治他,教他写名字便一次只教两个半边,下次再教另半边。这两人平日在公务军务处都是一脸正经,私下里一起胡混时候却如同小孩子斗气一样,你来我往倒是乐此不疲。

凌坤有时想起当年的传闻,便笑了问张君瑞可是真的,他也只含含糊糊的提一两句,只说当时确实是有过婚约,只是从没有传闻里那般多情,那吐蕃公主的事也只说是赐婚,他却不甘愿任人摆布而已。

后来天气暖些,两人便出去荒岭古道上纵马,来回跑得痛快了,便下马来喝酒,塞外风寒,军士平日间喝的,都是暖身的烈酒,张君瑞酒量不甚好,几杯便醉,醉了便抓了凌坤的领子喊阿阔,喊些阿阔许久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或是阿阔我还欠你个灯笼未扎几时给你之类的胡话,喊着喊着便要落泪,后来再几次,凌坤便也稍稍察觉张君瑞与这阿阔之间,似乎也不仅是朋友这样简单关系。

凌坤想起张君瑞字怀阔,又想起他桌上那方刻了阔字的红砂石砚,想来也是那阿阔送的,想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又想想,也只当替君瑞不平。他也只得让张君瑞说完倚着他睡着,才带着他回去关中。

那几年间圣旨及公文雪片一般自长安来,一半责难一半褒奖,张君瑞也只看看,无论公信私信,只细细收起来,也少与他抱怨,他有时看出些端倪,那公文与私信笔迹类似,竟似是一人手笔。只是那是张君瑞先前心念不忘的人,他每每想要问起,又自己岔开话,只成日摆了一脸无赖相调笑张君瑞。


张君瑞至雁门节度使任上第三年九月间,中书令汾阳郡王郭子仪病死,回鹘药罗葛部英义可汗闻讯率众南行,取道宁武关,直奔雁门而来。

雁门关此时军备齐整,士气高昂,张君瑞与范将军商议了在白草口设伏,凌坤请了令,领了五千人去布置。

两日后回鹘军至攻城,雁门险峻,兵众精良,守关尚有余力,加之军备齐全,箭矢充足,回鹘军硬攻三日不下,退后三十里驻营,却正退进凌坤在白草口设的埋伏里,一时间火光四起,金戈齐鸣,回鹘军溃乱不成阵型,凌坤率众杀出,正截到英义可汗。

那可汗身材高大强壮,使一杆长枪,一片乱军之中马上征战已全然不顾章法,只劈头盖脸的扫过来,凌坤硬接了两招,震的虎口一阵的发麻,刀险些飞出去,情急之下忽然记起前些日张君瑞教给他回鹘的卢尼文,便大叫了一声,“俟利发(可汗)”。那英义可汗听了一愣,长枪调头落下,却被凌坤一刀横劈在肩膀上,从马上坠下去,两旁亲兵急急跑来抓住捆上。回鹘兵士见首领被捉,登时乱做一团,两万人的残部,竟活捉的活捉,投降的投降,叫他五千人收拾了干净。

他一行人回关时,天色尚早,连铠甲战马带战旗,纷纷的浴血而出,加上一夜未睡,军士疲倦,自黑暗中缓缓行来,仿若一群幽魂一般。张君瑞带了人在城门处等候,远远见了便驱马过来。

凌坤忽然兴起,挥手停住众人,自己往前走至他马前,方用了幽魂一般的调子讲,“参军左都尉凌坤,来与张节度使道别,末将将去往生之地了。”

张君瑞抬头看了这一群人,月光中可见面色越发的惨白到透明一样,他只看了凌坤,忽然便落下泪来,颤声问了句,“可要通关文碟么?”

凌坤凝视他半晌,忽然开口道,“可莫要再给我写一半字”

身边将官都听见他二人对话,都知这“一半字”是张君瑞戏弄凌坤的惯用招数,听到这里再忍不得,都纷纷的笑。张君瑞方察觉过来,又喜又怒,只吼了句“开的什么混账玩笑。”便转身回去。

凌坤见他似是真怒了,便也不敢做声,只灰溜溜跟在后边,入了城却见范将军急急过来道,“上使已然催了几遍,请中书令动身,快请去吧。”

凌坤一惊看向张君瑞,他只淡淡讲,“汾阳郡王过世,皇上召我回去任中书令。”

凌坤平日无赖腔调惯了,此刻还想着应要出口恭喜,却只觉的手脚连带全身竟都麻木了一般,连舌头都动的不畅快了,拱了手却是一句也讲不出来,只看了那来使过来与张君瑞说话,便马上要动身走了。

张君瑞走来他身边压低声音讲,“倒叫你说中了,本就是来与你告别的,谁知你装神弄鬼开什么混账玩笑。”

凌坤看了张君瑞,忽然想讲些事情,诸如将来你我不在朝中军中,一起再开个“张灯结彩”可好,或是,将来一日你我浪迹天涯,我如你所愿不再做无赖做个侠士可好,自己想了似乎也不大像是该对兄弟朋友讲的,想了半晌才接了他话头讲,“日后高升,可莫要忘了兄弟。”

张君瑞抬头瞪他一眼,“我没有这样无赖的兄弟。”自己又转过头不看他,只盯了城门讲了句,“总归能活着就是好的,便是个无赖也罢了。”

凌坤再想不出什么话说,只伸了手抱一抱他,张君瑞比他略矮些,鬓发从他脖颈间擦过,有些些的痒。

两人之间隔了冰冷铠甲,只有环过的手贴了张君瑞的后背是温暖的。他便这么紧紧抱着,使者等的不耐过来叫人,张君瑞方从他怀里出来,垂了眼对他勉强笑一笑便上马随着去了。



他再见张君瑞,已是十年后。

张君瑞走后不久,范将军便上表乞骸骨,表中大书凌坤战场功绩,指名他做继任,后来他听得朝中也有人保举他,他猜应该是那新上任的中书令了,想是这次再无法差什么可信赖的人下放至边塞盯了他这一群人,便直接曜升了他做雁门节度使。

又有些时日德宗朝中羽翼渐丰,逐渐的开始策划了削藩,因他是张君瑞举荐的,便寻思了以藩削藩,极力拉拢他,凌坤大约也看的明白,但见旁人割据一方,自己也有些小小野心,便时常的摇摆不定。

他态度长久的暧昧不眀,德宗日久也再无耐心与他耗下去,只务色了新的人物,对他只日渐打击。

张君瑞有时给他写些信,都用些他能看懂的浅显字句,也不劝他如何,只说大丈夫立于世,应自做打算。他也只看了微笑,也不说如何,只回了信调笑,仍是一副无赖口气。



建中二年,德宗起兵削藩,卢龙节度使朱滔差人送信给他,只道唇亡齿寒,劝他人生在世,何不有所作为。

他此时再不是昔年有一条长街便可安然度日的长乐坊恶少,这许多年,他骨血中早浸染了沙场血性,富贵功名,当年张君瑞给他讲天下大势,他只觉的不过帝王轮番做,天下姓谁家,常讲若有机会,我也要做一做将相王侯。

他思忖在三,回了信件,与朱滔等人密谈之下,那四人因他军队驻边多年,最为骁勇,其余几人又互不相服,便推举了他做首领,起兵反唐。

建中三年底,卢龙节度使朱滔称冀王、成德节度使王武俊称赵王、雁门节度使凌坤称燕王、淄青节度使李纳称齐王、魏博节度使田悦称魏王,五镇结盟,史称“五王之乱”。


德宗大怒,征调京西兵数十万,御驾亲征。几场仗下来,双方互有胜负,却苦了百姓流离,德宗思忖在三,决定与叛军议和。

前去议和的官员,领了一行人行至叛军营前时,却忽然的金鼓齐鸣,弓弦声声作响,那一众人等,却是连人带马都未动分毫。朱滔脸上挂不住,出来迎接道,“大人真是好胆识。”

那中书令只淡淡看了一眼道,“多年前领教过而已。”

一干人进了大帐,凌坤便见那人一身紫色官袍立在正中,他起身驱散左右道,“我先与张大人叙叙旧。”

他们一别便是十年,张君瑞已过而立,面容却未见怎样变化,仍是同当年一般的挺秀俊美,只一双眼已是完全的沉稳似水,再不见昔年神采飞扬。凌坤本就大他几岁,又在塞外多年,却已经有些衰老了。

凌坤看了半晌,起身走过去,伸手揽住他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是你教我,我一辈子也不忘。”

张君瑞缓缓开口道,“若继续争斗下去,怕是会许多年间也不得完,便算你胜,你五个再争斗一番,最后天下平定,怕已是几代以后了。”

他自凌坤怀中挣出来,见凌坤沉吟不语,又讲道,“皇上已讲好,若投诚效顺,便可大赦。”

凌坤却忽然冷笑了抬头道,“你是担心你家的阿阔小皇帝,还是担心我。”

张君瑞脸有些白,抬头看了他,他只道,“是你讲“适”这字不可读“阔”,要避当今圣上名讳。”

张君瑞慢慢开口道,“多年不见,你又讲什么混账玩笑。”

凌坤笑道,“我早些年遇见个调来边关的宫里的防秋侍卫,他与我讲,当年中秋大宴群臣时皇上喝多了些,回宫时扯着当年的门下侍郎,闹着要娶他做皇后,刚巧被太后与汾阳郡王撞见,那门下侍郎便一路的下放到了边关来。”

张君瑞不再说话,凌坤便接了讲道,“你当他还是你的阿阔?你怎不知君王无情,他便能倾尽天下的对你,又能怎样,你若要,我一样做的到。”

张君瑞伸手推开凌坤,抽了他腰间佩刀指了他怒道,“你可觉自己与他有什么不同,我张君瑞堂堂七尺男儿,立志经世治国,只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从不求别人为我做什么。”

凌坤看了他刀尖缓缓道,“莫忘了,你用刀,也是我教的。”

张君瑞满眼的怒气,只抬头看他一眼,将刀摔在地上便出去了。


当日凌坤与那四人商议时讲道,“我等本也无心与他生死相搏,他日后也仍需我等驻守边关,如今双方都退一步便可,也不失为两全其美。”那一干人也苦于军心浮动,无力再战,此时正有台阶可下,便当即同意,几人上表请罪。

他几人便此入了长安,德宗大赦便分散了几人回去,独独留下凌坤单独召见。

那帝王生了张温厚英俊面孔,见了他只微微的笑了打量,半晌才讲了句,“朕原本的意思,是四王可赦,独燕王不可赦。叛军之首,九族不论,斩立决也是一定的。”

凌坤懒散笑了抬头问道,“皇上现今考虑的如何?”

德宗仍微笑了讲,“君瑞讲你是故人,所以朕放你回雁门,官复原职。只是,你此生不得再进长安。进一步便格杀勿论。”

他回头见凌坤倒是一脸无谓,自己便笑一笑挥了手道,“你出去吧。”

凌坤由宫人领着自回廊出去时,正遇见张君瑞穿了一身紫色官服向里走,两人在回廊上照着面站了,都不言语。最后张君瑞开口道,“最近事务繁忙,大约不能去送你,你保重。”

他讲完便想要向前走去,却被凌坤伸手揽住紧紧抱在怀里,他挣了一下,凌坤是武将力大,自然脱不开身,便也停了手,只任由他抱着。

凌坤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在雁门关等你。”

旁边的宫人咳嗽一声,轻轻道,“张大人,皇上还等着您。。。”

张君瑞垂下眼,轻轻笑道,“能活着总归就是好的,是个节度使或个无赖又怎样。”便轻轻抽出身随着那宫人往回廊那边去了。

凌坤在回廊上呆楞半晌,直至张君瑞的背影被回廊纱帷遮住再不见踪影。

张君瑞进了御书房,德宗微笑了走近他跟前揽住他讲道,“朕放那凌坤回去了,且官复原职,让他继续守雁门。如何,你现今可以答复朕了?”

张君瑞抬头道,“臣张君瑞,此生定随侍皇上左右,再不离开长安一步。”





凌坤第二日便启程回去雁门,戍守边关,他想若这便是那人心心念念的天下太平,便也算值了。他当日曾许下诺言要守在雁门,他想若有一日天下大治了,那人许是会来的。他有时便发呆了想过去的事情,想那人握刀时分明的弱不禁风,想那人给他写的半边名字。那盏灯的青白纱布已然泛黄,墨迹却还鲜明,他仍能想起那人告诉他,就是那件青灰衣服的纱罩衫么。

时日久了他便看着那灯想,莫不是一场梦么。

便真的是场梦,也是场太过华美的梦,一直梦下去也好。

他连年征战,身上无数旧伤难愈,终是未能像他应允的一直等在雁门。他只知那人也一直未来,他想,许是因为乱世间,他脱不开身,或是他走过来,却找不到当年的路了,也许是,凌坤在张君瑞的心中,并不像张君瑞在凌坤心中那样满满占着的。

他也不知,当朝中书令张君瑞,月前便病逝任上。



又过许多年,深秋时节,塞北蛮荒之地,关岭之间,望去满眼是大片的枯乱长草。风声嘶唳,夹杂金戈之声,铮铮回响。

打着李字旗号的沙陀骑兵队间,纵马跑出个未带头盔的少年将军,城上金鼓齐鸣,那少年将军抓稳了缰绳,一头的黑发被风吹散开,关岭间初升日光落下来,如同是画中一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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